讨论笔记 | 把美丽自由还给女性

CW多棱镜 CW多棱镜 2023-03-02 21:59 发表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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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CW(ColorsWorld/CW多棱镜/CW未命名色彩)


作者 | 月半 荞麦面

制作 | lh

图源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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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W在2月19日成功举办了2023年的第二场议题讨论活动,“女性的美丽自由是否是真的自由——如何打破美丽怪圈”。许多朋友参与了本次议题讨论,为我们贡献了很多精彩的观点。



不追求某种形态的美就等同于不上进?


随着前几年白幼瘦等对女性单一的审美标准横行,很多朋友都逐渐意识到美是不能被定义的,近年来审美也逐渐多元化。多元意味着包容,留出更多空间来表达个性,并让个性成长,人们可以去追求各种形态的美。但即使是在当下的多元审美下,传统单一审美依然存在一大批拥护者,并作为一股势力干扰着女性的美丽自由。同时,当人们刻意地为了多元而多元时,多元将失去其本身意义,审美多元是个伪命题,在本质上同样是一种精神束缚。


“审美多元”从来都不是自发形成的,而是各种媒介不断灌输到我们大脑中才形成的观念。以女性身材举例,不管是大部分亚洲女性更偏向的“以瘦为美”(韩国女爱豆);还是欧美女性提倡的“曲线美”(金卡戴珊),都有一个模版化的形象可供参考,这些形象通过各种网络平台传播给我们,在传播过程中,还夹杂不少意见领袖(KOL)的“推波助澜”。虽然看似最后选择的权利在我们手上,但其实帮助我们作出决定的并不只是我们自己。在社交媒体的发展之下,我们仿佛更容易找到自己的“审美模版”,然后加以模仿,大大缩短了我们认识“自我”的过程。但这真的是一件好事吗?我们可以去追求多元审美、去选择各种形态的美,但这些美的形态本质上都是被他人建构出来的。你可以反对“白幼瘦审美”去追求具有线条感的健康身材,但无论如何好像都要选择出一种形态的美。如果不去追求美,好像就沾染上了“不努力”、“不上进”等陋习,就应该遭受批判。我们并非在此否定审美多元,多元的审美为我们提供了“美”的入口,让我们意识到:“原来美不等于白幼瘦。”但这不应该是审美的终点,在美丽这一航道上探索自我的路途还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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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权社会下的容貌焦虑


福柯曾提出“规训”概念,用来说明社会通过一套复杂而精巧的制度实现权力对身体的控制。在男权社会中,女性被规训,被外在社会以一种符合当下社会审美标准的态度凝视。


  “在人类学研究领域就一直存在着一个不争的事实——女性长期被视为非主流文化群体而处于观察和研究的客体位置,很少能够表现女性应有的主体性。”长期处于被凝视的地位使得女性以一种审美符号呈现在父权社会中,女性的人格往往被省略和忽视,女性的形象往往被用外貌指代并物化。因此自古以来社会对女性的外表要求都十分苛刻,女性的外表长期被凝视、被审视、被评判,这一切最终导致了女性无休止的容貌焦虑。





“男性凝视”之下的审美不平等


相比于之前探讨的“女权普及”、“性别暴力”,“审美”似乎太过轻飘,但依然与各类沉重的社会事件息息相关。


从代孕事件、货拉拉事件到前段时间的粉发女孩遭网暴离世,只要涉及女性,其容貌往往都逃不开被评价的命运。但评价十分随机:是批判,就会说“相由心生”,让女性容貌和其身份甚至人品挂钩;是声援,就会在正常的就事论事之外,更添一种惋惜。这很正常,人类用双眼感受万事万物,进而确认自己的存在,也因此难以彻底摆脱以貌取人。美丑之别,最易引人共情。但这真的理性和公平吗?同类事件中男性容貌遭到评价的情况也时有发生,但数量相对很少,且往往不会直接与事件性质挂钩。人们讨论的焦点更多集中于经济实力、权力层级等方面,而非其外貌特征,这种针对男性的评价体系显得特别“理性”。


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对女性的评价也更重视外表,而男性更注重其他。而当同样评价外表时,对女性的要求也更加严苛:“网红脸”、“筷子腿”、“A4腰”、“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诸如此类的评价数不胜数。偏胖的女生要被骂坦克,穿着暴露的女生要被鉴擦边,而满大街挺着肚子不修边幅的油腻男却几乎不会因为外表遭到任何负面评价,反倒是普通而自信地点评着与他们毫不相关的女性的价值,“王菲这种女人在我们村里没人要”,“(杨丽萍)一个女人最大的失败是没有子女”。即使他们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这些杰出女性的高度,他们可以找到一个方面感受精神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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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是,许多女性也实实在在地焦虑于此。任何社交媒体的美妆瘦身区都讨论得热火朝天,工作和家庭的两难挣扎也成了职业女性的标配。为什么会如此?男性凝视能够解释这种社会现象。约翰·伯格在《观看之道》中提出:“男子重行动而女子重外观。男性观察女性,女性注意自己被别人观察。这不仅决定了大多数的男女关系,还决定了女性自己的内在关系,女性自身的观察者是男性,而被观察者为女性。因此,她把自己变作对象而且是一个极特殊的视觉对象:景观。”


由此可见,在权力不平等的情况下,审美标准在两性之间也存在明显的双标:被凝视者的审美标准受到了凝视者的控制。男性作为上位者,能够从凝视女性的过程中获得施展权力的快感;在一定程度上,这种凝视的方式甚至能外化为审美原则,作为集体规范的一部分进一步剥夺女性的主体性,体现强权者对弱者的控制力。




你到底在为谁而美


社交生活中的女性面临着怎样的处境?女性该如何看待化妆打扮和服装?女性到底是在为谁而美?在父权结构下,自愿未必代表着自由,化妆打扮看似是女性出于自我取悦和自我提升的自主行为,但这并不一定是自由选择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个体无意识迎合父权规训的举动,属于一种适应性偏好。


男权社会是根据女性的外貌漂亮与否来评价她、对待她的,如果她漂亮,符合男权审美,便会获得一些现实好处,这是对客体的奖赏,如果她的外貌平庸或不美,则会遭到轻视。所以,波伏瓦说“女人打扮得越漂亮,她就越受到尊重,她越是需要工作,绝佳的外貌对她来说,就越是有利,姣好容貌是一种武器,一面旗帜,一种防御,一封推荐信。”这样看来,部分女性热衷于化妆打扮的行为是以一定的社会环境为基础的。


伪女权的常见论调之一:你打扮就是为了迎合男权社会,因此所有打扮或者对外表的追求都是物化女性。但有句话说得好,爱美是人的天性。人们对于美或善的事物有着天生的喜爱。为什么仅仅因为男性也喜欢这些,就可以粗暴地断定变得更美就是为了给男人看、性格温柔就是为了讨好男人?绝对地认为女性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讨好男权而否认女性存在自身的独立诉求,这在本质上也是对女性主体性的忽略,忽略了女性自主选择的意识,限制了女性的自由。


因此,我们应该从男权社会和女性个体两面来反思化妆打扮的问题,一方面意识到是男权社会把美当作最高价值赋予给了客体处境中的女性,一方面女性自身也应意识到自己的化妆打扮是否是为了迎合男权审美和男性欲望。你到底在为谁而美?这个问题的答案决定了女性在追求美丽的路上究竟是在挣脱束缚还是在作茧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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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之路:女性的自我觉醒


女性想要摆脱束缚实现真正的美丽自由最重要的是,女性需要从集体无意识状态中自我觉醒,必须完成“被凝视、被观赏、被建构”到“主动自我审视、自我欣赏、自我建构”的转变,必须主动摆脱作为“他者”“客体”的角色定位,争取与男性平等的经济、政治、文化权利,彻底打破男权的话语体系及其审美暴力的统治地位,放弃那些基于男权的种种“福利和奖赏”,真正成为自己身体的掌控者,成为自己的主人,努力实现自身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女性可以主动表达那些习以为常但并不正确的社会规范,让身边男性也体会到这种处境,并鼓励他们摒弃男凝思考问题。


其次,女性可以通过团结起来,达成某种有益于男女双方和社会发展的共识,对男性进行驯化和审美重塑。理查德·普鲁姆在《美的进化》提出的“吕西斯忒拉忒效应”。在阿里斯托芬的戏剧《吕西斯忒拉忒》中,雅典的家庭主妇吕西斯忒拉忒联合雅典和斯巴达这两个敌对城邦的女性,共同承诺在男人们同意进行和平谈判并结束代价高昂、危害百姓的伯罗奔尼撒战争之前,不与他们同房。在这幕喜剧中,通过女性有组织地主张自己的性自主权,最终男性完全屈服于女性的条件,希腊重获和平。这个喜剧同时也是一个象征,一旦女性自我觉醒成为性选择的主体、大胆公开表达配偶选择的标准,同样能够实现对男性的审美重塑。对于具有侵略性和性强迫特征的男性,女性在进化过程中达成了他们并不性感的共识,从而可能改变男性社会行为的本质。“这个过程包括利用基于审美的配偶选择来改变或重塑男性,使其不再具有强迫性、破坏性和暴力性。”


2023年1月23日,兔年大年初二,那位粉红色头发女孩因为畸形的审美体系结束了生命。消费主义对审美主体性的剥夺、父权社会下系统性的审美双标还在继续蚕食更多女性的人生,思考这些问题的解决方法并不是受害的女性们的义务,而是全社会的义务,全社会重视并努力才可能根本性地扭转当下畸形的审美体系。最后,我们衷心地希望每位女性都拥有与男性同等程度美丽自由的那一天会尽快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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